前陣子我跟我弟聊天時,從Andy Warhol聊到村上春樹,兩者沒什麼關聯,不過就是我弟去看了Andy Warhol展回來告訴我他很失望,覺得沒什麼特別的,我告訴他這是因為他在去看之前就預設“大師應該很特別”的期待心理之故,拋開那些認識與成見去欣賞,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受。我想起九年前我去看法國橘園美術館來台的特覽,當時我跟本不認識什麼Renoir或是Matisse的,但我永遠忘不了當時Matisse的一幅女人裸體畫,讓我為了好好凝視而站了有兩分鐘之久。
以當時我那幼小心靈所認為的正常審美標準來講,Matisse的用色十分搶眼,構圖不拘小節,那大概稱不上是美的詞彙,顏色強烈對比凝聚出每個物件的距離感,女人慵懶地側躺的姿態,眼神盡是茫然,近看她像是與椅子融為一體,遠看才能分辨出她只不過是倚靠著。為什麼我想凝視,是因為我彷彿感受到那房間裡頭的溫度與女人正享受著的慵懶。
藝術的傳遞似乎正是在作者與觀者交會的那一瞬間,當一方專注表達,一方專注於辨識,無論是那一方,所有的揣測與摸索都是源自於個我的。差別在於,作者是體現創造的一方,觀者是接受獲得映照的一方。所謂欣賞,對我來說便是仔細聆聽自己內心迴盪出來的聲音。
後來我弟看完展覽之後才開始在網路上搜尋有關Andy Warhol的資料,對Andy Warhol的了解也不再只是有“大師”一詞。其實我一開始聽了他的抱怨第一個感受是─不喜歡就不喜歡阿?有什麼好失望?我感覺我弟會失望,根本是因為源自於那內心底想要迎合大眾的期望吧!不過如果真是這樣,那失望似乎也是一件好事。
我對於一項很流行或很受眾人推崇的東西,一向是如果自己真的覺得不怎麼樣也無所謂的態度,某樣人事物很受推崇必然是有他的道理,沒道理的是強壓著他人或者自己去信服它。
至於為什麼聊到村上?之前我跟我弟都覺得,近幾年村上似乎再也沒有像《世界》那樣令人讚嘆的作品出現了,而對他失去興趣。只是最近我的想法改變了,創作這種東西,是需要真實的生命去累積淬鍊而成的,這世界上每一個人的故事與經歷其實都很精彩,而作家只不過是懂得將那些細節處理之後化為文字罷了!甚至是生活上再瑣碎再微小的事物,也都可以是藝術,只是在化作有形的物體呈現之前,實在難以獲得被人細細品味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