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我去參加姑姑的對年法事,姑姑沒有嫁人,在傳統上未嫁女是無法入祖墳的,於是她的骨灰和牌位,只能孤伶伶地被安置在靈骨塔中。爸爸說也許過了他們這一代,可能就再也沒人會去祭拜她。我突然覺得,在人往生之後,身驅與魂魄均遠離了現世,留下的是活著的人對死者的追悼與緬懷。姑姑也是,如果再也沒有人記起她,那麼她才真的是完全地不屬於這個世界了!
在我記憶中第一次吃到沙士糖,就是姑姑給我的。那時的我樂翻了天,嘴裡還含著那顆沙士糖,對著她不停地說著這糖真好吃。從此以後,每一次與她見面,她都會準備沙士糖給我吃。身高將近170公分的姑姑,從外表看來很不容易親近,尤其她不笑的時候,又給人感覺很兇,但是她講起來話的時候,卻又非常熱情活潑,在所有姪兒輩當中,她最疼我,因為我會聽她講話,還會對她撒嬌,因為那時候的我已經被她的沙士糖給收買了呀!
我其實不太了解姑姑,很多事情,除非我主動問,我爸也不會主動去提起。每一段關於她的記憶,總是在我想起她的時候一點一滴串連起來,那些我曾親耳聽見、親眼看見的關於她的一切,至今我仍記得清清楚楚,因為我們相聚的時間實在太短暫了。
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曾經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什麼,她的快樂或者悲傷,我都不曾參與。
但是她過世之後,在我心裡不斷想起的仍然是那些關於她的美好。